荔知

“荣耀献给历史,爱留给你”

曾念春前02


褚嬴再一次在棋盘上给我摆了个闲。

棋神果然还是棋神。想了想若真以我九段的实力来下,结果应也差不多少,褚嬴的棋力就像海一样深不可测。

褚嬴在我耳边抱怨说太无聊了想和其他人下棋好一阵子,我就从脑子的犄角旮旯翻出来——好像这会儿我们是一起去兰因寺找懒和尚来着。

想到懒和尚我就来气——什么世外高人!在我最难受的那会儿给我棋谱,分明早就知道我们会分开。原先我在那嘻嘻哈哈和褚嬴打闹,狗腿一样伺候他的时候,他是不是就在那看我笑话?

但是褚嬴实在想去,我也不敢贸然改变历史进程。要是褚嬴提前走了,我可真没第三次好运气重来了,也没第二条命可以丢了。

现在的我就像是饮鸩止渴,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时时刻刻不用心去对待,毕竟我的敌人是命运,而并非褚嬴。

我也并非想与命运为敌,只是我不能没有褚嬴。

我不想让我的人生就这么死在十七岁,往后都只是等待慢慢腐烂,我想让我们一起去光明灿烂的未来去。

我不知道我现在哪来的胆子做这样的梦,但如果都重生了,不改变什么说不过去吧?

离端午节还有四个月。

我和褚嬴造访了兰因寺。一切如常,褚嬴和懒和尚下着一色棋,懒和尚并未将目光多停留在我身上,直到外面响起激烈的拍门声,我后知后觉地发现——

糟了,忘记这段还有个俞亮了!


俞亮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难缠的人,什么事情执着起来就一定要搞出个他能信服的答案出来,不然他就会一直一直问,除非哪一天他搞明白了,或者他不再执着了。

这五年间他从未放弃过追问褚嬴的事。有时候我脸色已经很差了,但是他比我脸色还差。我试过说疯话让他觉得我是个疯子,但是他连我的疯言疯语都信以为真。

他也魔怔了。我有时候觉得我可能是欠俞亮点什么东西,小时候把他搞哭,长大又让他疑神疑鬼。

现在他又拿那种看起来就要发表长篇大论的神色对着我,但是他的脸现在太稚嫩了,让我有种面对小孩子的感觉。我叹了口气,用自己最稳重的声音说:“俞亮,懒师父在和自己下棋,你能不能注意点礼貌?”

褚嬴惊了,懒和尚掀起眼皮子也看了我一眼,好像我抢了他词儿。

俞亮被我堵住了,我好像总是在为难他,我知道兰因寺来一趟也不容易,但是我们的宿命就是这样的,我不为难他就是和我自己过不去,俞亮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。他眼珠子盯着我,我把目光转到梁上去,听他告辞,又听懒和尚留他,就像梁头的日光,兜来转去回到原点。

我突然很烦躁,要是我找不出办法怎么办?几天过去了毫无进展——而四个月不过也是一百二十天,少得让我心惊。我最终还是决定利用俞亮支开褚嬴,问一问懒和尚。

希望他不要从哪里拿个法器给我驱走了。

于是在挑水的时候,我刻意说要再去找芸豆师父拿一个水桶。还嘱咐褚嬴:看着俞亮别让他偷懒。褚嬴是不疑有他的。

挑水的地方离藏经阁也不远,所以我直接敲开了懒和尚的门,也没敲,他又在那儿像等着我一样,自己把门打开了。

他看了我一眼,我就明白,他也知道。

明人不说暗话,我和他走进去坐下,挺直了腰板,反正我浑身上下都是玄学,太多谜团,总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。

懒和尚被我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:“你好像还挺自豪?”他敲了两下木鱼:“哪里来的回哪里去。”

我装傻:“家里来的,一百公里外。”

“不只是空间的距离吧。”懒和尚一语道破,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眼巴巴只会指望他的小孩子了,他要不给我答案,大不了我自己去找,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,或者听别人的什么大道理。

懒和尚见我不动声色,又劝一句:“他迟早得走,但你可不一定回得去。”

我只是冷笑一声:“你果然早就知道。”

“很多事情知道不知道,又有什么分别?”他这话说得倒是真切:“不是你我能决定的。”

“那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?仅仅是再经历一次失去吗?”我反问他。

最无厘头的小说都没这么写的。 

懒和尚悠然道:“也许是天可怜见,给你们再一次相见机会,了却执念,往后勿生牵挂。”

我说:“可我执念并没有了,现在没有,以后也不会。而要破除执念,唯一的方法就是他留下。”

懒和尚有点震惊,可能他一个出家人理解不了我随口安排上天旨意的姿态,但是我的思路确实很合理,不是吗?他怕是修炼不到位,所以这么消极。也许是我眼里的鄙视有点明显,他试图扳回一城:“你要说这个,也不是没有办法。”

我往后一坐,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。

可能还带了点不说我就去乱整的意思。


褚嬴见我回来,小跑两步过来向我汇报,俞亮打水打得很认真,好像已经乐在其中了,我冲褚嬴敷衍地点了点头。任务完成褚嬴就躲回了我心里,俞亮质问我你去找的水桶呢?我说我去问了没有更多的了。我注意到俞亮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,便打发他先去休息了,说剩下的我来就行。

我的脑子里,懒和尚刚刚的话语挥之不去:

“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离开的吗?”

这句话曾在我脑海里困扰了很久,因为褚嬴没给我留下一句道别,我所有的想法只是我的猜测。我几乎下意识地回答:“因为格泽曜日。”

当年很多人都目睹了那个奇特的天象,虽然是在夜里,但那一瞬间天空亮如白昼。我还记得我后来听白潇潇无意中说起的时候,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个透。

我寻遍了所有地方,答案竟然这么简单又这么残忍。

懒和尚却摇了摇头:“格泽曜日,是果却不是因。”


评论(9)

热度(77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